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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到有个年轻朋友讨论参加工作的帖子,想起了我当年刚参加工作时的一些情景,把它写出来,当个小礼物,送给“想以技术改变命运”的年轻朋友。
1964年9月,我被分配到山东省安装公司205队实习---做见习技术员。当时的205队,正在山东栖霞县的大山里,为济南军区建造洞库的金属油罐储油系统。报到那天下午,这个队的党支部李书记说,为了让我熟悉情况,领我到各班组看一看。
那时,各班组在山洞外面均有自己的临时工棚,以便进行小型另部件加工,或集体开会学习等活动。当李书记领我到电气焊班时,却被师傅们拉住了,他们拿一个手工电弧焊钳,非让我焊一焊不可。我说,我不会焊,三四年前,在学校金工实习课时,干了一周的电焊活,现在早忘了,真的不会了。他们说,听说你学了五年的焊接,怎么能不会焊呢!
我想,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,于是拿起焊钳,戴上焊工头盔,就在早已准备的工件上打起火来。谁知,由于技术不熟练,一打火,就把焊条粘在工件上了,我使劲摇摆焊钳,电焊条就是离不开工件了。这时,有人怕短路会烧坏电焊机,已迅速拉下电闸---切断了焊接电源。我掀起了头盔,看见工人师傅都笑了,有的女师傅扭过头去,捂嘴笑。远处有个站岗的解放军,看着我,也笑了。我浑身是汗,满面羞愧……
从那以后,大约两三个月时间,我虽然表面上分管焊接技术,但无人问我技术问题,实际上,我是跟着电气焊班工人师傅们干活。由于不会焊接,只能干些拉电焊把线、抬氧气瓶之类的“壮工活”。等到师傅们休息时,我用他们的设备和工具,在废的钢边角料上,练习焊接或气割。一个58号(1958年参加工作)的工人,比我小两岁(我是个农村孩子,上学晚,那年我26周岁了),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,他经常当众喊我“大徒弟”,我也答应。在这段时间,工人师傅们手把手地教我电焊、气焊和气割,我至今感谢他们对我的关爱。
在相处过程中,我的专业知识,也派上了用场。有一次,一个气焊六级工王师傅,焊铝板,我蹲在一边看。他焊了几次,都开裂了。他有意无意地问我:“技术员,你说,这是怎么回事呢?”我说:“这个铝板含铜。”他问:“怎么知道铝板含铜呢?”我说:“你刚才从火碱中拿出来时,颜色发绿。”他说:“是啊,我也觉得颜色不对。那你说,该怎么办呢?”我说:“这种铝,叫硬铝,用铝导线---纯铝丝焊它,不行。我看见仓库里有一种铝硅电焊条,把药皮子砸掉,用它的焊丝,来焊一焊,可能就不裂了。”他让我弄来铝硅焊丝,再焊,果然不裂了。王师傅高兴了,他说:“想不到,你这个大学生还真行啊!”
还有一次,一根Φ273直管的上侧,焊了4个Φ59的支管,Φ273直管发生了下挠。这下管工不干了。他们说:“你们会不会焊?怎么把直管焊弯了?还怎么安装?”我说:“这是直管上面焊了4个支管,直管上下受热不对称引起的。我在直管下部画几个区域,用乙炔火焰烤烤,就矫正过来了。”这一次,也成功了。
总之,我认为,到这个工地以后,我还算踏实的,不怕出丑,不大虚荣,不懂就学,向技术员吴老师,向各工种师傅们,学到了很多学校里学不到的知识。我一生自认为“粗而不精,杂而不专”,但“粗”与“杂”,也要有点基础吧,这段实习,以及后来的实践,就是我粗杂知识的基础。
另外,我没有以为自己是大学生,就不干“壮工活”,也算不怕苦、不怕累吧,也是我回忆起来,可自慰的。这样,和周围的人相处还好,有感情和友情,好开展工作,才能用自己在学校学到的知识,为工地服务,显示出了“知识就是力量”。大约四五个月以后,电气焊班开始找我讨论技术问题了,“请我”给他们上技术课了。电工也找我一块商量修电焊机的事情,起重工请我进行吊装计算,等等。甚至,党支部,也约请我辅导学习毛泽东主席的《矛盾论》了。我开始认为:自己有点用处了。
1965年夏天,我结束实习生活,在山东省安装公司技术科当焊接技术员;1967年开始接触无损检测。
如今,时代不同了。不知我的这篇回忆,还有意义否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