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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中央新闻台采用访问形式强调“家风” 的时候,孩子们问我:我们的家风是什么?我说:我不知道。我记得,小时候,过旧历年(过春节),家家门屋要挂家谱,家谱两边有副对联,通常是:
忠孝传家远,
诗书继世长。
这副对联,不能单概括为咱的家风;另外,咱家太穷了,我的父亲、爷爷没有识字的,不是书香门弟,也和对联不沾边。不过,我母亲教训我的两句话,我一直记得:
冻死迎风站,
饿死不做贼。
母亲没有文化,我不知道,两句训词,她是从哪里学来的;但我长大后知道,这两句训词,是当穷人的“底线” 。“冻死迎风站” ,似乎说穷人要有骨气;“饿死不做贼” ,是说宁可穷困而死,不可做偷盗抢劫的贼子。
我的父母亲是保守了这一底线的。“大饥荒” (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三年)时期,父亲肤肿,母亲在外讨饭,但麦收秋收时,生产队还是让父母去看庄稼(防人偷)。我问父母:“有人偷庄稼,你们管么?”父母说:“乡里乡亲的,没有当面偷的。看到人家孩子多,生活困难的,来偷,我们扭头往别处去,装没看见!”我对生产队长说:“他们(指我父母)老眼昏花的,又不大管事,你为什么找他们看庄稼呢?”生产队长说:“他们管不管事,是次要的;起码他们不偷!”唔,明白了!
大概十几年前,我对孙子们讲了母训,他们很认真地说:老奶奶说得不对。为什么“冻死迎风站” 呢?不能避避风么?人,怎么会饿死呢?难道爸爸妈妈不让吃饭么?
我哭笑不得。我说:你们老奶奶的话没错,是爷爷错了,你们太小,不该对你们讲啊。